当前位置: 放大机 >> 放大机市场 >> 封存在黑白照片里的往事
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纸箱子,这是搬家时塞到床底下的,肯定不是特别重要,否则都几年了,都没打开过,只是大扫除时拖出来擦擦上面的尘土,又原封不动地塞回去。这次因疫情封在家里很长时间不上班,每天看书,做饭,在房间空地上来回踱步,翻手机,看新闻,看视频,看自己感兴趣的一切,看窗户外面,看初秋的景色到了初冬,看远山缤纷的色彩渐渐变得单一、萧瑟,看马路上星星点点的车辆,这与疫情前川流不息的景象好像来自两个世界。
打开纸箱,就是打开了过去。几本日记本,几本旧书,还有几本老影集,日记暂时不想去看,不想去看过去的酸甜苦辣,而这都是过去了的时光,只是现在还不是翻看过去的时候,也许还没到追忆过去的那个年纪。翻开影集,过去的生活突然像在看一部老电影一样,身边的气息仿佛都回到了过去。一张黑白的照片,好像就一寸大小,两个小女孩,姐姐和妹妹。姐姐留着齐耳短发,妹妹梳了两个齐肩膀的麻花辫。虽说是黑白照片,还是能想起来姐姐身上的外套是白底绿色的大团花,裤子是蓝色的,裤脚应该是短了放了裤脚边的,脚上是白球鞋,妹妹上身是浅色外套,格子裤子,脚上是母亲做的布鞋。
这张照片应该是姐妹俩分开生活了一段时间又重逢时照的,记得特别清楚重逢那天,姐姐在田埂上走着,翻过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山庄,突然,看见前面的田埂上跑过来一个小女孩,嘴里大喊着“姐姐、姐姐。”终于妹妹欢快地跑向姐姐的怀抱。这个记忆一直萦绕在姐姐的脑海中,多少年都过去了,始终挥之不去。姐姐妹妹在之后的岁月各自长大,虽然重逢在一起,但最后还是各自生活在不同的城市。
照片上的姐姐有着鸭蛋脸,齐刘海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,鼻子棱棱的,浅浅地笑着;妹妹眼睛又大又黑亮,小鼻子翘着,微张者樱桃小嘴,小脸上充满好奇的神色。姐姐妹妹是可爱又幸福的,在那个年代,父母已经竭尽所能把最好的都给了她们。但是因父母工作在两个地方,姐姐妹妹也是每年只有放暑假时才能团聚。
姐姐后来与父亲生活在北方,有一次学校开秋季运动会,女孩子们要求统一穿白衬衣、蓝裤子、白球鞋,而白衬衣上要穿毛衣,这可难为了姐姐,她还没有毛衣呢,好在父亲从同事那里借了一件女孩穿的毛衣,粉紫色的毛衣,从衣领往下散开的是一条条橘黄色的道道,在姐姐的眼中,那是一件最漂亮的毛衣,开运动会的那天,姐姐就穿着这件借来的毛衣,白球鞋雪白,蓝裤子干干净净,她站在同学中间,感受到周围同学们好奇打量的目光,姐姐骄傲极了,那天天空湛蓝,太阳金黄,学校人声鼎沸,那天的姐姐幸福极了。
妹妹的嘴巴很甜,当她端着一碗饭,别人逗她要吃她的饭,她便大声地说着:“我正要把这碗饭端给你呢。”惊得那个人连连说着:“这个小女娃子哟,才会说话哦。”妹妹从小就是一个馋嘴猫,母亲去赶场时问她要什么东西,她总是说:“要麻花哟”。还有一次更可笑,说为了吃的打光脖脖(四川话方言,意思光身子)都行。但妹妹从小就显示出绘画的天赋,母亲给父亲写信时,让不会写字的我们画几个鸡蛋给父亲,妹妹一画一个鸡蛋,而姐姐画的鸡蛋都是比土豆还不像土豆的样子,所以妹妹后来学了美术,只是后来又放弃了画画,挺惋惜的。
另一张也是黑白的,还是姐俩,照片大一些,大概有两寸左右,姐俩都是齐耳短发,都穿着连衣裙,姐姐记得母亲说过连衣裙的来历,那时父亲突发重病,又被打成了右派,母亲接到父亲病危的电报,便带姐俩来到父亲身边,好在抢救及时,命是捡回来了,可还是半边瘫痪,只能慢慢康复,当时姐俩还小,母亲又举目无亲,日子的艰辛可想而知,那个年代,父亲虽说是右派,可还是有正直的朋友和邻人帮助,母亲能带着我们一边照顾父亲继续生活下去,有位好心的邻居见母亲一直穿着旧衣服,便给了母亲一块布料,想着让母亲去做一件新衬衣,这是一块淡紫色的纯棉布,可母亲还是添了点白色的棉布。给姐俩各做了一条连衣裙,白色的低圆领上衣,无袖,下面连着淡紫色的百褶裙,腰部连接处用白布做了一道腰带,上面缀着淡紫色布料做的蝴蝶结,裙子做好了,姐俩穿上真漂亮,母亲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,便带姐俩到照相馆去照了这张珍贵的照片。
这两张相片差不多快有半个世纪了,白云苍狗,岁月穿梭,每个生命都在经历春夏秋冬,都在感知酸甜苦辣,都从懵懂无知走向成熟。再次仔细端详相片上的姐姐妹妹,纯真、稚嫩又简单,带着那个时代黑白照片特有的干净和质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