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大机

社会主义先进生产者的灵魂影像专栏

发布时间:2022/7/14 14:44:37   
社会主义《先进生产者》的灵魂文、图|任曙林《先进生产者》是我的第一部作品,它说的是工人的事儿。“工人”这个词儿现在感觉很遥远,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那可是很响亮的,年纪大的人提起工人阶级那是如雷贯耳,很是高大上。我初中毕业后被分配到北京机床二厂做维修钳工,具体工作地点就在卢沟桥边儿上,这里离古城宛平很近。我所在的是铸造分厂,高大的厂房,呼啸而过的天车,银花四溅的铁水,那是标准的传统工业。刚到厂子那会儿,听工人师傅讲河滩里有枪毙犯人的。但消息总是知道得很晚,一次风闻要枪毙人,哥几个狂奔到永定河滩上,只远远看见军人在收拾现场,装尸体的卡车已经要开走了。我们工厂有围墙,进了大门就是一片四五层楼高的厂房,对一个十六七岁的人来说还是挺振奋的。学徒三年,第一年16,第二年18,学成出徒40块零一毛,至今也不清楚这是谁制定的工资标准,那一毛钱是什么意思。学徒讲究师承,老理儿多,给师傅端茶倒水是必修课。冬天生炉子,我们去拉煤,专拣大块的装,结果拉回一车石头(煤矸石)。那东西半煤半石,不好烧,还容易灭火,我们分不出来。老工人讲,工厂有两把半手艺,它们是最吃功夫的工种,铸造工和钳工,而通常被认为很复杂的车工,只能算是半把手艺。就是说主观发挥的空间钳工比车工大得多,当然铸工也是手艺活,只是体力消耗更大。我后来拍摄《先进生产者》,前期准备就是靠着钳工的技术。我出师后,工厂里进口了一台日本的空气压缩机。铸造行业压缩空气的使用如同钢铁行业的煤炭,是须臾不可或缺的。我从一进工厂就跟着师傅修理国产的空气压缩机,可以说是最熟悉的机器了。当那台日本的东西进来后,每拆一颗螺丝都可以学到东西。他们不忽视任何一个零件,各种尺寸与精度,比比皆是的装配与工艺,给我上了震惊的一课。许多常见的毛病在他们的机器上就不会出现。我七十年代后期才开始使用进口胶片,曾经问过中国图片社的一个朋友,为什么我们保定厂的胶片总不成?他告诉我,胶片乳剂中需要一种骨胶,美国为此可以专门养牛来提取原料,甚至某一年出生的小牛统一宰杀,所以柯达胶片的乳剂是相当稳定的。我们的骨胶多是废品收购,牛骨、羊骨、马骨、狗骨,甚至还有人骨头,又是各种年龄段的,我们的乳剂怎么会稳定!我听后黯然无语。在工厂八年多,我受过一次伤。那天晚上去高炉车间抢修设备,正赶上出铁水。高炉出铁水,钢花四溅,那是好看,可也是比较危险的时刻。铁水不长眼,一颗微小流星般的东西直飞进我的脚踝处,只是瞬间,极短的一瞬,只觉得脚脖子上有热物来临,马上就感觉全无了。解开鞋一看,袜子早已烧穿,奇怪的是铁水着陆处却不怎么疼。高炉师傅告诉我,你要受罪了。铁水温度极高,烧伤的瞬间,皮肉神经马上坏死,你当然就不感觉疼了。一两天后,那才叫疼呢,而且要持续两个星期左右。人干什么都要留些念想,左脚踝上的永久疤痕就算是工厂八年的见证吧。从年开始,厂工会就让我给工厂拍照片,条件是每次给报销材料费,开张支票让我去买胶卷和相纸,放大机需要我自己拿去,工厂拨给我一间地下室作为暗房。那个年代政治活动多,拍照片做宣传挺时兴的。我也是工人,清楚他们工作时的状态,不是“新闻简报”里描述的那样,齐整整的像机器人,不仅傻,也很假。那时,看电影放胶片,工人们常会哄笑,个别胆大的还会说几句不好听的话。每当把放大的照片挂到厂门口的橱窗里,总有好几天工人们在围观议论,特别是女工的照片,私下里会引起很多话题。多数情况下,生产场面的照片要放得大一些,人物活动的要小一些,这倒不是工会干部的硬性要求,一种无形规则叫人们自然认为只有领袖人物的活动才能够那么大,而工人只是生产的一部分,机器的意义似乎比人重要。无论如何,领导满意,工人爱看,我自然很是得意。想来那也算是我最早的摄影展览了。维修工同各个车间都会发生联系,所以彼此很熟,每次去车间拍摄就是一次热闹的聚会。有围观起哄的,也有出主意的。拍女工比较麻烦,她们特别当回事儿,找别人换个干净套袖,多找几个卡子把头发别得好看一些。有时她们要把工作环境清扫干净,我就不同意了,因为那不是真正的生产。有一年国庆节前夕,为一位老清砂工拍照。他五十多岁,经常是一脸络腮胡碴。我让他做平时工作的样子,可他拿着风镐就是直直地看着我,很正式地站在那儿。我说了好几次,刚一像个样就又恢复到照相馆的姿势。在他的心中,已经牢牢地刻印下照相就应该这样,而不是我想要的那样。七十年代中期,老百姓自己照相的很少,能有这么个机会,每个人都是很珍惜的,那种认真神圣的劲头,我到现在都难以忘怀。年初,北京机床铸造厂依照惯例,进行了一九七六年度先进集体与先进个人的评选。工厂专门腾出一间房子作为临时摄影室,并让我着手做准备工作。我是钳工,做个背景架子没有问题。背景布是一块从礼堂拆下来的大窗帘,买来一些夹子把两者结合在一起。灯光有两只,一只是室外照明用的瓦碘钨灯,一只是借来的瓦泛光灯。我请教过照相馆的师傅,把学来的布光手法全用上了。没有理论,具体拍摄时自由发挥,听凭自己的想象。我想拍得像这个人,不仅模样像,而是一看,骨子里就是这个人。被拍摄的人,我基本都认识,他们在我心中是一个个鲜活的样子,我十分想把那些东西留在照片上。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目中的好照片,它来自最初的印象,想方设法也要炮制出来。机床铸造厂是重型企业。这里的工人属于产业工人,那时算标准的工人阶级了。他们也是北京城的基本居民。下班后,他们家庭生活的方方面面组成着这座城市的世俗景色。他们的文化水平,思想意识,生活情趣,人际关系构成着北京城的人文景观。他们体现着一座城市的某种真实,某种具体,某种生动和某种传承。那时照相还比较少,被评为先进的他们带着认真的心情,很正式的坐在背景布前,一个隆重的仪式开始了。我记录下他们的神态和面孔,记录下他们的姿势和着装,也记录下那个时代的种种存在。三十年后,顾铮先生把这些照片和周铁海的绘画作品《社会主义美人照—电影明星》并置展览。这样《先进生产者》也就算是我的第一部作品了。他认为:这些作品在今天一起成为了我们记忆的一部分,引人审视过去与当下的关系。美国摄影家沃克?埃文斯和作家詹姆斯?阿吉,曾寄居在三户农民家里展开拍摄与写作,后来出了一本书《让我们现在就赞美名人》(LetUsNowPraiseFamousMen)。电影明星也好,农民或工人也好,他们出现在视觉平面上(更是一种空间)已经是另外的事情。此农民非彼农民,此工人非彼工人了。其实把他们看做名人也好,看做普通人也罢,他们到底只是一个视觉形象。他们到底承载了多少你自己的东西,你赋予他们多少鲜活与灵魂,这才是一幅好作品的奥妙之处。悄悄地告诉大家,这部作品中也有我,拍照片的人有时喜欢给自己拍上一张,算是自恋吧,大家可以在《先进生产者》里发现走后门进去的一位。《先进生产者》年元月

铸造厂最壮观的就是高炉出铁了,这里也最危险,那年就是一滴铁水飞进了我的脚踝里,伤疤至今犹在。出铁口侧面那个人在往铁水里倾倒一种物质,这样可以增强铸造产品的性能。

铁水在铸造前,需要把飘浮在表面的杂质去掉,如同炖肉前撇去浮沫。这项工作需要人工完成,现在看来有些落后。

注意看!操作铁水包的是位女性。较小的铸件基本是人工浇铸,先把铁水倾倒在水桶大小的容器里,由两个人抬着操作。

精小些的铸件,由一个人操作,端着一个长把铁勺子,把铁水准确地倾倒进铸模的入口。这是件非常辛苦的劳作,由于工具沉重,他们需要曲体,把重量分散到全身。

铸造产品的胎膜制作是非常复杂精细的过程,它由许多工种工序来完成,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。

传统工业中的基础角色,就是各类铸造工件。

作者:任曙林

任曙林是“四月影会”的重要成员。“四月影会”是中国摄影人在文革后独立自发组织的首个民间摄影团体,也是中国当代摄影开始的标志。任曙林拍摄的《八十年代中学生》以北京地区中学生为主要拍摄对象,展现了八十年代北京中学生的学习、生活情景和精神面貌。

《先进生产者》在上海展出

《先进生产者》在北京展出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合集#个上一篇下一篇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aideyishus.com/lkjg/861.html
------分隔线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热点文章

  • 没有热点文章

推荐文章

  • 没有推荐文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