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 放大机 >> 放大机资源 >> 对话摄影家解海龙我喜欢一句话,就是十里
上世纪八十年代末,摄影家解海龙拍摄的“大眼睛”成为希望工程的形象标志,苏明娟清澈而渴盼的眼神感动了全社会爱心人士。本期,我们通过“世界华人摄影联盟主席”王苗与解海龙的对话,来回顾摄影家解海龙的创作与经历,走近“大眼睛”背后的故事。
年9月10日,解海龙一行在四川布托县哈布洛哈村(麻风病人集中生活区)进行拍摄。摄影/王智敏
“我的照片张张眼睛都是亮的,我拍一个孩子,他上学了,就等于我获奖了,为了给自己打气,我把专题名改为‘托起明天的太阳‘,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到我的拍摄是神圣的。”——解海龙
年1月,解海龙个人影展在人民大会堂展出。摄影/张左
请别再提“大眼睛”
王苗:说起《大眼睛》,全国人民应该都知道。
解海龙:上次“重走长征路”,王文澜是团长,给我也安排了一个“官职”,让我做“政委”,负责“开路”。
走到哪儿,人家出来一接见,赶紧说“这是我们拍《大眼睛》的那个摄影师”,人家说“吃饭吃饭吃饭”,好,饭钱省了,走到哪儿都是一说我,就“吃饭”。
结果有一天碰见某地宣传部的部长,说“部长您好,这就是我们《大眼睛》的摄影师”,部长问“哪个大眼睛”?“希望工程!”“哪个希望工程?”…这下一帮人傻了,今天咱们自己掏钱吧。
第二天一大早,部长就来了,说“实在抱歉,昨天我来您这儿的时候,我喝多了,太失礼了,郑重道歉”。
我说“我也不愿意老让人说这个”。
王苗:干嘛不愿意让人说?
解海龙:我有一篇文章就是说“请别再提大眼睛”,那段时间经常有人对我说,你一辈子干成这么一件事,足矣。我听了心里特别温暖。也有一些人说你不能就吃这一张,你这一辈子“吃孩子啊”……我听了心里挺不舒服的,赶紧跟大家说别再提“大眼睛”了,我要归零,我就是一个业余摄影爱好者。
我这一辈子从接触相机到现在也有50多年了,从业余到半专业,在崇文区文化馆工作时就属于半业余半专业。然后到了报社就算是专业了,再后来调到摄影家协会,又属于半专业半业余了。
王苗:你拍“希望工程”《大眼睛》的时候,是在文化馆还是到了《中国青年报》?
解海龙:现在都说《中国青年报》摄影记者解海龙,在20世纪80年代末……其实那时候我还在文化馆。
解海龙(右)与同行的摄影爱好者合影。供图/解海龙
第一台照相机
王苗:我可听说你的第一台相机是你卖血买的。
解海龙:我就是因为在年看了你们拍的片子,被震撼到了,原来摄影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。那时候就天天打听,知道您、王志平、王立平、李晓斌、罗小韵、吴鹏、金伯宏,还有李英杰、吕小中他们。后来我就听说“四月影会”在中山公园里面办展览,我记得是3分的门票。
其中1分钱是给“四月影会”作为经费的,在不到平方米的小地方,人头攒动,大家都瞪着眼睛,特别严峻的眼神,恨不得贴着照片去看。
回来我就跟别人讲,我说你们快去看吧,那个展览太震撼了。并开始琢磨自己真得有个相机。
那年是年,我的孩子刚1岁。我对媳妇儿说看看哪些不用的东西,把它卖了。她说有什么可卖的呢?我看了看说有一块手表,把它卖了吧。
她说干嘛?我说我想买个相机,她说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?这个时候谁买相机啊?买电视机多棒,买一电视机全院的人都能看。我说那个展览太感人了。
看说不动她,突然间我脑子一转,我说咱孩子将来也得有个相册,从小到大,一岁一张,给孩子做个纪念也好啊。这时她突然问,你给孩子拍,我呢?我一听,有戏,我说那当然也给你拍,就这样她同意了。
补发工资和卖手表的钱凑在一起,买了一台海鸥,买完后天天拍,每天拍完了就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冲洗放,想着弄一大影集给媳妇儿看。
后来发现人家的片子都特实,我的片子怎么四面都虚,有人说你这镜头不行,放大机也不平,怎么也得买个像样的。
年11月,河南省新县陡山河乡的希望小学是“希望工程”援建的第三所小学。建校三年来升学率年年达%。摄影/解海龙
我就又跟家里商量,我说看来这点钱都得让我花了,我看上一个放大机,75块钱,二手的,东单三洋信托商店有卖的。媳妇儿说这钱你别惦记了,孩子1岁了,还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,再说你这上班下班的,也得有件大衣……
我一有空就去商店蹲在玻璃柜前看那放大机。两个售货员嘀咕:“又来了,甭理他,他没钱”,我瞪他们一眼,心里想早晚我得把这放大机拿回家。
有一天路过东单,看见有人排长队,我走过去问,“你们这儿干嘛呢?”他们说“献血”,我问“给钱吗”?他说“义务献血不给钱”。
后来我又问“不给点补助”?旁边一个小伙子说:“我听说给22块5,还给三天假,可以拿那个钱买点鸡蛋,买点糖,回去补补身体”。我一听赶紧跟他商量,我说我替你献,你休三天假,但是你得拿棉签粘在胳膊上去单位去,让单位的人知道你献完血回来了,你领到钱再给我。
就这样,我替他献了,那小伙子是半导体器件三厂的,我是十厂的,算是一个系统。他休完假回来,给我打一电话,他说你是不是那天献血的那个人?我说是我啊!他说“钱领到了,没想到,医院给了22块5,我们单位还奖励了50块,我觉得自个收起来不合适,我把这钱都给你吧”。
现在想想,那个时候的人太实在了,他把这72块5全给我了。我拿着这笔钱,凑齐了75块,跑到商店把放大机拉回了家……
本想瞒天过海,媳妇儿说“你别编了”,我也只好承认自己献血了,她说“你喜欢我们不反对,但是你别瞒着。我说“我保证每个月拿出作品来”,然后我天天给她拍给她洗,也给儿子拍,他们也挺高兴。
拍了三个月,有人就说了,你这老给自己家人拍,这叫纪念照,不叫作品,你得给人家拍。我恍然大悟,拿着相机开始拍人家去了……
没多长时间,我开始发表作品,第一张作品是贺延光帮我登在《北京青年报》的,标题叫“这里的夜幕静悄悄”,反映业余培训教室场景的。
每天当夜幕降临,来自四面八方的年轻人聚集在职工业余学校,补习文化知识。摄影/解海龙
我发现离生活越近的那些东西越有趣,有一个片子不知道您记得不,就是有两辆自行车,一辆男车,一辆女车,一个车头朝那边,一个车头朝这边,像是两个人掰了。还有一张是一个亭子,底下是悬空的,上面正好露出一双脚,女孩儿的脚。
王苗:这个我有印象。
解海龙:那女孩儿的脚还踮着,我好奇怎么有这样的表现方式,后来我觉出中国的春天真的来了,拿起相机表现生活,一定要记录这个新的历史时期。
那个时候我爱看《大众摄影》,一到发行日就跑去报摊等着,买完就通读一遍,自己拍的也往那上面投稿。
广角摄影学会
王苗:我知道你们当年成立了“广角摄影学会”,聚集了一大帮子人。
解海龙:我们简称“广角”,基本上都是业余的。有电气焊工人,有文化公司卖书的,我是器件厂的,崔新华是生物制品研究所的。“广角”它有一个宗旨:广泛的角度歌颂人民和祖国;广泛的角度反映现实的生活。就是说要把镜头对准现实生活,所以我们那帮人天天拍的都是胡同里、工厂里的一些事,社会街头的事。
我们这批人要说起来,是因为赶上好时代。虽然现在也不能说拍不出片子来,但每个时期都有每个时期的特点,只要你把镜头对准自己的那个时代,留下真实的片子,就足够了。
为什么我们特别喜欢“四月影会”那些片子,包括跟我们比较远的罗小韵、李晓斌,虽说我们这些人未必入他们法眼,但是我们确实是特别信服他们,毕竟他们是我们的老师,是我们的前辈。
王苗:不应该那么说,其实现在回过头来再看我们那个时代的某些作品,自己都觉得有点稚嫩、可笑。咱们说回来,你是怎么走向拍“希望工程”这个重大题材的?
年4月,河南省新县八里畈乡王里河小学的胡善辉(“大鼻涕”,8岁)在大声朗读课文。摄影/解海龙
年4月,安徽省金寨县南溪镇查畈村,7岁的张天翼(“小光头”)。摄影/解海龙
年5月,三位“希望工程”代言人(左起“大眼睛”“大鼻涕”“小光头”)在北京团聚,并在天安门广场留影。摄影/解海龙
令人喜不如令人思
解海龙:年国庆,我有三张作品获奖,我突然感觉到,获奖它是有规律、有技巧的,首先内容是第一位,主题要鲜明,再加上技术上用得好,比如说用光、构图、景深、色彩、影调、瞬间等等。
形式是为内容服务的,摄影是独立的思考,独立的观察,独立地去创作,最后起名字都是独立的,然后再传播出去。不是逛庙会,也不是赶集,现在有点乱腾,会出现成百上千的人都拿着相机去拍同一个事。
在我得了三四百个奖杯、奖状的时候,我就把文化馆的刘加瑞老师请我们家去了。本想让他表扬我几句。哪知道,他却说:“你得奖固然多,但是你没有抓到一个根本的问题,你不觉得你得的这些奖都有点俗套吗?什么吹泡泡、捡垃圾,也能得奖,这都是五讲四美三热爱,就跟图解、刷标语没什么两样。
摄影是什么?摄影是独立反映一种思想,你把你内心深处对社会的感悟拿出来让别人看看,能不能跟你形成共识。你的这些片子都太平了,送你一句话——凡是甜甜美美的,都是令人喜,令人喜不如令人思。给你几本书回去看看”。他给我拿了几本书,还介绍了作者是哪个国家的,拍摄的题材是想告诉读者什么……
我把他说的这番话,听到心里去了。之后,我跑到国子监里的图书馆,办了图书证,每个周末都去读书,看着看着我就看到社会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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